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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

发布时间:2017-09-26 17:50:01
核心提示:  领完离婚证的那个下午,我回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。  我终于在同一天,失婚、失业。可是,我却哭不出来。我只是困惑如果一份
 
 
  领完离婚证的那个下午,我回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。
 
  我终于在同一天,失婚、失业。可是,我却哭不出来。我只是困惑——如果一份契约自签订之日起,便可以随意违弃撕毁,那还有什么签约的必要呢?
 
 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五月的风黏稠潮湿,贴在皮肤上,像情人的汗渍——但谁能肯定,情人身上的汗液,就一定是他自己的呢?
 
  我离开工作七年的公司,没有人挽留。而我结束六年的婚姻,也没有人惋惜。东昌府信息港www.dcfxxg.com进行报道难道所有人都已习惯,合同终止,及时离场,再无感情可言?
 
  从这天开始——我成为一个怀疑论者。我怀疑所有的约定都有个期限,我怀疑再长久的关系都有终结的一天。我甚至怀疑,这世界本是虚无,一切不过是我心中的幻象。而爱情——它只是古老的传说。到了21世纪,这传说已成为最荒诞的谎言。
 
  听说,结束一段婚姻,如同割毒瘤,即便好了,也多少留些后遗症。
 
  那天后,我便蛰伏在家中,像冬眠的倦兽,抱着一瓶酒从早喝到晚,浑浑噩噩,不分晨昏。
 
  整个人恹恹的,像大病了一场。五脏六腑空空荡荡,不管填多少东西下去,始终没有反应。而这房间,自从温旭生搬走以后,也显得特别空落。
 
  真奇怪,只不过少了一个人,整个屋子仿佛一下子大出许多倍来。
 
  我不敢随意走动,怕在这幽暗的空间里,迷了路,误踏进另一个时空。
 
  我拉起身上的薄毯准备睡一下。睡着了,日子也过得快一些。
 
  这大概就是离婚后遗症的初期症状:逃避现实。
 
  刚闭上眼睛,门便被人敲得砰砰直响。我翻个身,不予理会。我如今已经是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,亲友都争相走避。除去母亲偶尔来帮我收拾收拾房间,添补一些食物,谁还肯理我?
 
  可是,那敲门的人特别执著。是谁?是谁在我已经衰到极致的时候,还这样不依不饶不放过我?
 
  “江绍宜,是英雄好汉你就开门!别躲在里面扮乌龟,你再不开门,我就撞门了!”
 
  这个女人,声音蛮横、霸道,带着一股子狠劲儿。我呆住——
 
  这声音那样熟悉——是汪子晴?可是又不似汪子晴。
 
  汪子晴是说话慢条斯理、和风细雨般的淑女,应在千里之外的伦敦夫唱妇随。我已经整整六年没同她见过面,可她的声音我不会忘。
 
  我跳起来,扑过去开门,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,在沙发上蜷得太久,双腿已僵得麻木了。
 
  “绍宜——”子晴显然听到响动,音调猛然提高,焦急关切之意透过厚重的门板也辨得出。敲门声音更大了,怕是整栋大楼都在震动,接着她开始用力撞门。厚实的防盗铁门被人一脚一脚飞踹,嵌着铁门的墙壁吃不住力,被震得层层白灰纷落。门要被拆啦!
 
  来不及多想,我连滚带爬,匍匐前进,摸索到门口,努力撑起半个身子,将门锁拉开。门一开,我便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上。一双鞋跟足有8寸高的黑麂皮靴子,距离我的脸不过5寸。
 
  我狼狈地扬起脸,英姿飒爽的汪子晴站在门口,高挑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赫本风格的大衣里,腰还是只有一把细。
 
  “绍宜,我回来了!”她居高临下望着我。
 
 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,浑忘起身。她皱一下眉,一把将我自地上拽起来,大力拖进房间,用脚勾住门,轻轻一踢,门砰的一声关上了。我望着凭空出现的子晴,犹在梦中。
 
  “天,你也不怕窒息而死?”一进屋,她便捂住鼻子,大力推开窗户,冰冷的空气倒灌进来。
 
  我已快遗忘室外空气清冽鲜净的味道了。
 
  “你在用酒精给房间消毒吗?”她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几十只酒瓶子,厌恶地走过去一脚踹开,“你多久没开窗了?这屋里臭得让人作呕,你闻不出来吗?”
 
  我摇摇头。说实话,我已经三个月没出过房门,已经和这些味道混为一体。
 
  “久居芝兰之室,已不闻其香。”我故意幽默一把。
 
  谁知子晴并不领情,反嫌恶地回瞪我。
 
  “大白天,你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,你以为你是德古拉伯爵?”她动作麻利地逐一将窗帘拉开。我真的像一只在黑暗里浸淫太久的女鬼,突然暴露在阳光下,连眼睛都睁不开。
 
  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这个貌似子晴的女人痛心疾首地说。
 
  “你是谁?”我呆望着她。
 
 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。倒是惊异——哪个女张飞钻进我老友的躯壳里?的确,这容貌、身材都同我的老友一模一样,可是她说话的语气、眉宇间的神态,分明是另一个人。
 
  “江绍宜,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,你老妈一个电话,我便连工作都辞了,自英国飞回来救你,你却不认得我了?”她跺一下脚。
 
  “救我?”我茫然看着她,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
 
  “江绍宜,再不救你,你就到黄泉路上排队喝孟婆汤了!”她用力拽住我,将我拖到镜子前。我被迫抬起头看向镜子,镜子里的女人像刚被人从乱葬岗里扒出来的,憔悴得骇人。最可怕的,还不是这些,而是目光中一点生趣也无。我吓了一跳。这又胖又蠢、目光呆滞的女人是我?有多久没照过镜子?
 
  我想想——
 
  对了,从旭生离开之后,我便再也不照镜子了,我怕看见镜子里形单影只的自己,徒增伤感。我下意识地撇过脸,不忍再看镜中陌生的自己。
 
  “江绍宜,你一向最潇洒大方,怎么为了一个小小的温旭生,变成酒鬼,邋遢成这样?”
 
  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,我们每天早晨迎来新的一天。近日回到班上,同事们在聊的事情,真是屌爆了。
 
  子晴拉我到沙发上坐下。
 
  “我妈叫你回来的?”我皱一下眉头。
 
  “是!江绍宜,你忍心让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成日替你担心?雯姨哭着打电话让我回来救你,差点在电话那头给我跪下。”
 
  “我妈那样文艺腔?”我故意轻描淡写,可是心却紧紧抽了一下。
 
  “绍宜,只不过离婚而已。以你的条件,随时可以东山再起!”她拍了一下我的手,霸气十足地说道。就是这个动作,每次子晴安慰我的时候,都是这个动作。六年不见,子晴性情大变,但有些东西,根深蒂固,永远也改不了。她甚至为了回来“救我”,连工作也辞了!我忽然有点欣慰,心情无端端好了许多。
 
  这一年,我失婚、失业、失眠、失态、失望,却还没有失去这个朋友。
 
  她竟为了我妈的一个电话,自英国飞回来。
 
  “你要不要说,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?”我努力打起精神调侃道。
 
  “还懂得开玩笑,还有得救!”子晴舒了口气,眼角却湿了,“绍宜,刚才看到你,浑身酒气,趴在地上,惨白如鬼,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回天乏术了。”
 
  我叹了口气,“有没有这么夸张?我思想还没老旧到认为自己生是温旭生的人,死是温旭生的鬼。可是子晴,毕竟这是离婚,伤筋动骨,怕是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,我不过是在家休养生息而已。”
 
  “十年?绍宜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夸张?现在中国每三对夫妻结婚,就有一对夫妻离婚,都像你这样,动不动就辞职,抱瓶酒在家休养生息,国家还要不要发展?”
 
  “子晴,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,说起来都轻松!你当年还不是远遁英国疗伤,才又另结良缘。”我耸耸肩膀,情绪明显好了很多。
 
  “绍宜——”子晴犹豫一下,“我又离婚了!”
 
  “什么?”我差点自沙发上弹起来,“你说什么?”
 
  “绍宜,你应该好好同他沟通!”子晴说。
 
  我摇头,“根本无法沟通。旭生父亲退休前是银行副行长,他自学校毕业,便在父亲手下工作,自然事事有人照顾,谁敢拿脸色给他看?升职加薪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,他怎么可能体会我的感受?”
 
  “你听我说,如果你找份清闲工作,在家当贤妻良母,他又会嫌弃你不够独立自主,事事都要仰仗他,看到外头光鲜摩登的职业女性,又忍不住心猿意马。看,整件事情不是你能左右,也不是你的错!”子晴说着笑了起来,“总之,他要变心,你做什么他都嫌弃!”
 
  我点点头,“爱一个人的时候,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对;不爱她了,她做什么,他都觉得是错!我为他找借口,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。说穿了,我是在自我安慰,我想让自己相信,是我对不起他在先,他才放弃了我!”
 
  子晴拍拍我的手,“我明白,可是你不该因为离婚把工作辞了!”
 
  “你以为我想吗!自从我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,我便再也想不出任何东西了,成日发呆,结果丢了个客户。正好遇到经济危机,公司需要裁员,抓住这件事情责难我,逼我主动辞职,省下一大笔遣散费。我为公司工作七年,连自己的婚姻都一起赔进去了,得来的,不过是更残忍冷漠的对待。公司和男人一样,都不会与你讲感情。”
 
  我垂下头,怕子晴看到我眼里的泪光,“子晴,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?我所有的信仰都破灭了。”
 
  子晴沉默片刻说:“男人和工作一样,到处都是,你不要太过悲观。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很多女人离婚后反而活出了真我。老实告诉你,其实我五年前便已离婚!”
 
  “什么——”这次轮到我差点拍桌子,“怎么可能?你不是同我说,你生活幸福,每一刻都过得很开心吗?”
 
  “我只是不想你担心!”子晴赶紧握住我的手,“绍宜,别生气!”
 
  我实在有点接受不了,“你竟然瞒了我五年!”
 
  子晴抽回握住我的手,略为无奈地说:“江绍宜,你离婚也半年有余,你的口风不也严严实实?”
 
  我的脸一下涨得通红,“离婚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,你让我敲锣打鼓到处宣扬吗?而且,我又没瞒你那么久!”
 
  子晴忍不住冷笑,“不过五十步笑百步。”
 
  我讪讪地老实坐好,也不敢指责她——刚离婚的时候,伤口深不可测,自己都不敢去轻易碰触,更怕不相干的人,指指点点,嘘寒问暖,将你的伤口反复揭开窥探。子晴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,可是对于婚姻这么私密的事情,仍旧是个不相干的旁人。我自然能够明白她的心理,开始没说,后来更加不敢提了。
 
  我只得换个话题,“若你五年前离婚,不是只结婚一年便离婚了?”
 
  子晴点点头,坦然承认,“是!”
 
  “为何离婚?”
 
  “感情不和!”子晴说,“所有失败的婚姻都可以归咎于感情不和,只要感情到位,任何问题都能够解决!”
 
  “子晴——”我犹豫了一下,“不知道我该说不该说,我想问题出在你这边吧!”
 
  “为何这样说?”子晴饶有兴趣看着我。
 
  “你曾经发过结婚照片给我看,你老公的眉梢眼角,甚至轮廓都像煞了某人!”我不敢在子晴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,怕刺激她,可是让我把揣测藏在心里,又憋得难受。其实她结婚的时候,我就很想问这个问题。
 
  “你看出来了?”她喝了口酒,眼神有些飘忽,“是,我嫁给他,是因为他长得太像莫运年了。可是婚后发现,只是样子长得像是不够的。于是婚姻只维持了几个月,便宣告结束!”
 
  阳光下,镜子里的自己简直触目惊心。眉心深深的川字纹,似旧社会的苦主。额前皮肤干燥起屑,长发乱蓬蓬像一堆印象派风格的稻草堆在头上,我吓了一跳——
 
 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憔悴了很多,可是,我并没有糟蹋自己,也没有悲伤到要去死,我只是,懒得去做很多事情而已。没想到,竟然邋遢成这样——
 
  我已经三十岁了,居然还任意妄为,不知天高地厚地怠慢自己唯一的肉身。换了别的女人,恐怕连皱一下眉头都不敢,巴不得成日泡在永葆青春的美容液里。
 
  我忽然如梦初醒,赶紧胆战心惊地四处翻找化妆品。可是,整个房间都找遍了,也只找到一支用秃了的唇膏。我不顾一切地将唇膏涂在嘴唇上,又抹了一点在双颊上推匀,气色总算好了一点。可是,新的打击再次袭来。所有旧日衣衫,全部都像从别人那里偷来的,根本塞不进去。
 
  我一向以身材窈窕为傲,可是此刻那个身姿摇曳的女子,跑到哪去了呢?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,这打击,不比温旭生背叛我小。大概谁也看不出了,我曾经还是美术系最著名的一枝花。
 
  等我好不容易收拾妥帖,赶到“浮生”,子晴和她的那位重要人士还没到,我便径直走上阁楼。
 
  老板像往常一样,坐在专属角落看书,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我选了靠窗的位置,脱掉大衣,迅速瘫在沙发上,我紧绷的裤子,总算放我一马。
 
  “江**,需要点什么?”小马走过来熟稔地打招呼。
 
  “还要等人!”我笑着回答。
 
  小马点点头走开。
 
  先喝一杯柠檬茶吧,我请客!”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,像清和温暖的风,徐徐吹来。我吓了一跳,抬起头,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老板。他正看着我,表情十分平静温和。
 
  “你在对我说话吗?”我惊异极了,我照顾“浮生”已经有四年之久,还是第一次同老板说话。
 
  “这里还有第二个客人吗?”他微微一笑。
 
  “多谢!”我不客气地说,“但是,为什么?”
 
  “请客需要理由吗?”他还是好脾气地笑着,眼神透出几分暖意。
 
  “无功不受禄!”我说。
 
  “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,那么,欢迎你回到‘浮生’!”他说,“你很长时间没来,算是我拉拢顾客,希望你多多光顾小店!”
 
  “那么,至少还要一张VIP金卡!”我开玩笑,我知道“浮生”从来不打折,也不办理任何会员卡,“你这里的东西可不便宜!”
 
  谁知他竟然爽快地说:“没问题,以后只要你来,所有消费都打七折!”
 
  “此话当真?”我莫名兴奋起来,是有大便宜可占的惊喜。
 
  他站起来,走到我面前,“当真!”然后便风度翩翩地欠一欠身,走开。
 
  我心里窃窃地想,今天真是太阳自西边出来,这惜字如金的老板居然性情大变。也许,受金融危机影响,清高的老板,也降低姿态,改变招呼客人的策略了。生活不易啊!
 
  “你在偷笑什么?”子晴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。
 
  我抬起头,她穿了一件贝壳粉的半长外套,里面是珍珠灰的露肩毛衣,裸着腿穿一双过膝的深灰色长靴,看起来素雅又时髦,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女人。
 
  “你不怕冷?”我夸张地抱住自己的双臂,“我单看着你就已汗毛倒竖了。”
 
  “笑话,不冻人怎么美丽?”她笑着走过来,淡淡橙花香味袭过来,令她整个人的气息明快又轻盈。我偷偷捏捏腰间的赘肉,有点气馁。
 
  “你的朋友呢?”我张望了一下。
 
  “来了!”她吸了一口气,紧张地说,“绍宜,你要做好准备!”
 
  她话音未落——
 
  “你好!”一个细软清糯的童音,从子晴身后传出来。
 
  接着,一个戴着红色蓓蕾帽的小女孩从子晴身后探出头,好奇地看着我。我顿时有些目瞪口呆,傻傻地望着那面孔精致的小女孩。电光石火间,我明白了,子晴要介绍我认识的人,不是什么新交往的男友,而是这个小女孩。
 
  这女孩,同幼年的子晴几乎一模一样,圆圆的面孔,稚气得不得了,偏偏大眼睛要故意眯一点,扮成一副洞悉一切的老成样。这动作、这神态,分明是小版的汪子晴。我仿佛看见五岁的汪子晴将一只苹果塞进我手里,老气横秋地对我说:“江绍宜,我是新搬来的汪子晴,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?”一转眼,二十几年的时间流水一样淌过去了。
 
  我只是受了点伤
 
  我始终记得那个少年。
 
  他是所有眼泪的源泉,所有悲伤的起点。
 
  那年夏天不经意的转身,让生离轻视了死别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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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初晨是我故意忘记你本文列出了你需要了解的内容。总结了目前事情现状。
 
  这座南方城市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,某个电视台正在放什么晚会,似乎晚会□□,台上的陈奕迅在高声唱。
 
  “请你说,我们为何变成陌路人的模样,请你说,还有什么比沉默更难堪。”
 
  整个城市在刹那间霓虹闪烁,礼花齐鸣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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